
如今,生活好了,吃的丰富多彩。小区周边的店铺里,乡镇中的地摊上,传统的,外来的、新创的小吃,应有尽有。烧烤、羊肉汤、胡辣汤、豆腐脑、油条、烧饼、水煎包、糖糕、肉盒、壮馍、糟鱼......不一而足。这些也都是我的所好,常隔个十天八天,都要到不同的地方光顾,一饱口福。在与老同事闲聊时,大家总爱提到传统的小吃。一个共同点,就是现在众多的小吃中,总品不出过去那种老味道。是年龄大了,口味变了,还是卖家有了改良?都难以有个合适的答案。不是嘴馋,而是总忘不了小时候那胡辣汤的润爽,水煎包的浓香,“老鸹头”的筋道,“油果子”的焦脆,糖糕的酥软,烧饼的爽口......
老家住在菏泽老城不远的集上,由于离县城近,那时集市不大。但成集日却很稠,十天六个集,二四七九加一六。村内有个戏院。“戏会”常“写”戏来唱。本地的大平调、两夹弦、本地枣、和河南的曲调常来演出。黑牛(郭盛高)的“百花亭”、小白鞋(黄运芝)的“站花墙”、红脸王(赵风来)的“天波楼”,常常引来十里八村的人们,不厌其烦地来看。这戏院,让这小集的小吃应运而生。来看戏的,吃了早去占好座,赶集的到午上,吃了再走,邻村专门来吃的,走亲访友作礼的......从而让炸“油果子”和“老鸹头”的、炸糖糕的、煎水煎包的,打烧饼的、卖胡辣汤的、卖豆沫的,卖豆腐脑的,生意都不错。
清晨,一嗓“胡辣汤”来了的喊声,打破了还静寂的小集。只见两个人抬着能盛近200碗的胡辣汤大罐,摇摇晃晃来到了隅首。随即引来了三三两两的人们:早起的老者,摆摊抢时的货主,推“洪车子”的过客、出远门早走办事的......都来喝上一碗。汤罐前,掌勺的手疾眼快,左手拿碗,右手持长柄木勺,在罐里顿上两下,立即高高地提起,露在勺边的晶莹粉条,淡黄的面筋,瞬时进了碗里。本来一勺可满,但非要两下,那是真材实料的炫耀。然后,从料罐里,利索地浇上醋,并用铜钱方孔安个手把的提子,淋上两下香油。随即一碗胡辣汤盛好,清香飘荡中,送到了人的手中。这胡辣汤,香辣可口,酸爽酣畅。那面筋的筋道、粉条的润滑、花生豆的醇香、豆腐干的柔韧,一应俱全。

那时做胡辣汤,讲究的是实在。洗面筋用的是上好小麦粉,用淡盐水调成面团,在清水里揉搓,将面团中的淀粉全部洗出,把洗好的面筋拉成穗状,洗出面筋后的面汤再做底汤。下锅用的是纯绿豆宽粉条、炸过后的豆腐丝、洗涤一净的海带丝,再加入葱花、姜沫、黄花菜、胡椒粉、八角等香料,使做出的胡辣汤,清香爽口,让人食欲大增。寒时喝,补阳气,热时喝,除湿气,辣得舒爽,酸得沁腑;暖心调胃,回味悠长 。
与胡辣汤摊紧挨的,是为喝胡辣汤者,而炸“老鸹头”和“油果子”的两个摊,它配以胡辣汤,是早餐的一绝。那架子上的油锅,火焰正旺,近沸腾的油,冒着泡泡。只见掌锅人,两手执筷,挑起一块韧性十足的面团,两筷互绞一下,迅速丢在锅里,一个接一个,只见锅内翻起油花,嗤嗤啦啦声响中,面团由纯白,变成棕黄,由软塌变鼓圆,内似蜂巢。当给它翻过个来,面团有了焦黄的平底,铁爪篱搭出,“老鸹头”溢出诱人的香味。热吃,外酥脆,里绵柔,余香溢绕。凉吃,配以蒜醋汁,筋道味爽。那时,炸东西用的大都是棉籽油或豆油,虽不会提清,但却浓香。人们讲,刚炸出来的,像乌鸦的头,才有了这“老鸹头”之说,现在叫面泡。
炸“油果子”用面,和面泡基本一样。只不过是操作不同,它是把面扯长,用三指把面团扎透撑开,然后放进锅里,瞬间变圆,内呈条状,出锅吃起来更加香脆。那时人们走亲访友,总爱拿“油果子”。卖家会用早已备好的、去了叶的细柳条,给串上一串,虽欠卫生,但却是纯绿色,比现在用塑料袋经济实惠,且无毒无害。如今,做“油果子”的基本没有了,因为做起来太慢又费时。后来,直接把面扯长,用刀截段,两手拉伸后放进油锅,就成了现在的油条,看来,油条就是“油果子”的进化。面泡,油果子,甩面比较麻烦,须反复甩打,经过多次醒面、甩打,直至泛起泡,才能入手下锅。不同的是炸“老鸹头”多用平底锅,炸“油果子”用尖底锅。两种炸货,如果再放上细葱花、稍加淡盐,吃起来,更具风味。

离那胡辣汤摊不远,丈余见方的、粗布支起的大棚下,是水煎包的摊位。地锅、劈柴、平底锅,车案子,是水煎包的硬件。一般由三个人完成。分别是包、煎、烧。负责包的,得心应手,只见他三下五除二,就把和好的面,拽成了近20个剂子,左手按个两三下,成中间厚、周边薄的圆饼,随即掂起,右手用木匙挖上一团馅,两手捧起一挤,便成了包子;肉馅的呈圆,菜馅的椭圆。掌锅的,眼疾手快,锅里浇上一层底油,转眼间,几十个包子,就迅速地装满了平底锅。舀起一瓢水,撒上一把面,搅动几下,倒进锅里,喊声“大火烧伙计”!烧火的,随机应变,听到掌锅的吩咐,已火焰熊熊,不大一会,掀开锅帽,面水收尽。掌锅人按包子的排列顺序,浇上油,逐个翻个,小火慢烧,时间不长,两面金黄、内酥外脆,味道鲜美,香而不腻的水煎包出锅。咬上一口,热油滴下,让人吃的惬意,吃的爽快。
水煎包既有蒸的特性,又有烤的特点,所以是久食不厌的好小吃。水煎包有荤素两种,以猪肉馅、羊肉馅,韭菜鸡蛋馅为多。用面发酵、调馅是水煎包的重要一环。面要发泡松软,亦具弹性。馅要肉新鲜,肥瘦适当。必须用手工剁馅,直到肉细腻粘刀时方可,常见剁肉的,在硕大的木墩上,不紧不慢,上下持刀,发出平缓的噹噹声。为使馅利口不腻,多配以少量白萝卜,水焯后,去水剁碎掺入肉中。菜馅的要选用新割下来的韭菜,有的还放入虾皮。无论哪种馅,用料特有说处,葱、姜量要足,“八大料”要当,油必须是芝麻油,精心搅拌,香飘浓郁,才是好馅。如今的水煎包,不知具体工艺,不过知道,用纯芝麻油的不算太多,至于用肉,就不得而知了,所以,总觉得如今的煎包味道,还是欠了不少。
几家卖烧饼的,也是早早生火开炉。两个同印的铁锅相扣,上面那个,锯有方口做炉门,外以厚麦秸泥、石灰抹上保温,放在四角的木架上。将醒好的面,拽成剂子,拿在手上,抹上调味料,同时再放进一块粘满料的小面块,把它包进去,做为内瓤。在案子上按压扁,用刀在周边斜切一圈为花,然后放进大盘子里继续按压盘薄。有的不用斜切,而是在大盘子里盘薄中,捏起凸边,最后拿起,抹上蜂蜜或糖稀,撒满芝麻,极快地倒贴在炉里。时间不长,那烧饼即可出炉。出炉的烧饼,颜色金黄,热气腾腾,趁热来上口,一层一层,酥软可口,香气怡人。把烧饼撕开,夹进驴肉或烧牛肉,那将是另一种特别的风味,妙不可言了。为了满足喜甜食的,有的把料瓤换成白糖,就成了糖烧饼,边沿不再切花,以示区别。

烧饼好吃,主要在用料的精纯。烧饼吃着暄腾,取决于醒面的好孬,全凭经验。料中的大、小茴香、花椒面,必须是正宗的,用蜂蜜必须是枣花蜜的,用糖稀的,必须用面黑糖熬制而成,芝麻必须用籽粒饱满、脱了皮的。做烧饼用的木炭,是烧过无烟的,以榆木、槐木、枣木炭为最好,不过讲究木炭的不多。那时的香油没有假,故做出来的烧饼都喷喷香。几家烧饼店铺,相互之间,没有拆台,没有妒嫉,大家平平和和,各自让自己小本营生,像炉火样通红。如今,烧饼做法,也多种多样,吊炉的、平板炉上烤的,立炉壁上贴的都有,认为还是地道的做法好,味纯正。
靠街西的糖糕摊,虽生火晚点,但总耽误不了人们早晨进食。老少都喜欢吃的糖糕,盛行在我们这里,不知有多少辈子了。刚炸出的糖糕,外皮焦香酥脆,内里绵糯软柔,入口甜中带香,香中沁甜,说它是美食,名不虚传。糖糕用料不复杂,面、油和糖,但烫面是个关键。滚开水浇入面中,用擀面杖不停地搅动,直到均匀无干面疙瘩,并加油防粘。炸时,抓把大小适中的小面块,像蒸窝头一样在面团中间,扎个窝,放入面糖,也有的加点青红丝,然后包拢捏紧,团成圆形,再用双手拍扁,放入热油锅里,炸成双面鼓起、金黄时即可出锅。新出锅的糖糕,热腾腾,金灿灿,甜如饴,香四溢,让人食欲大增。刚出锅的糖糕,不能马上就咬,以免糖浆溅在脸上。
至于那味美不膻,油而不腻的羊肉汤;素净利口,口感香醇的豆沫;老汤作料,到嘴即化的豆腐脑;香酸兼俱,浓郁扑鼻的“白汤”;皮焦里香、肉丁相拥的大肉盒;骨刺软面、肉细味鲜的糟鱼,等等,在这集上应有尽有。家在集上,尽管很穷,但小吃便宜,还是常拿着角而八分,挑着吃它几样。进城几十年来,随着时代的变迁,这集上的平民小吃,已不再集中,如今分散在各处。但昔日的小集,总浮现在眼前。它记载着乡愁,记载着岁月,同时又续存着美好。是挥不去的记忆,丢不掉的往事。伴随着年龄,一直萦绕在脑中。
作者简介: 李洪善,男,退休于牡丹区政府牡丹产业发展中心(原多种经营办公室)。
斗鸡,一个神奇的物种。它们有“鹰的嘴,鹅的颈,鸵鸟身,仙鹤腿”,容貌迥异于家鸡,又被称为“四不像”;它们雄健刚毅,生性好斗,厮打起来常常浑身浴血、不死不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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